画家林春岩
(摄于2007年5月6日北京宋庄)
【附录一篇旧文】
林春岩:穿越两个年代
镂克
我和画家林春岩(又名:林下)相识已经近20年了。这20年,可分为“80年代的林春岩”与“90年代的林春岩”。在人类进入新千年之际,他有可能成为又一个“21世纪的林春岩”。如果有人问他的生活阅历,我想,他会说:“我的画笔历尽沧桑”。
80年代,对我们这一茬人是至关重要的。这短短的10年,我们似乎天然地被卷入东、西方文化激烈碰撞的大潮中,并几乎确定了我们一生的世界观和价值观。那是激动人心又骚动不安的自认为有方向的时代,同时也是搅拌着青春的疯狂与痛苦的时代。期间,我们读书、画画、写诗、流浪、广交朋友,随后恋爱、结婚、生养孩子,好像一辈子的生活内容被什么力量强扭着胶着在一起,艺术不过是它的副产品。那是我们生命中的一段“心灵史”,其中的价值或许更多地沉积在我们的情感与行为之中,而非艺术作品的再现。
“80年代的林春岩”,在我的记忆中是削瘦、疯狂的,同时又饱含单纯的极具魅力的人情味。他1962年1月31日生于北京,成长于京城“高校大院文化”氛围密集的海淀区中关村一带。80年代初期,那里曾聚集了一批年轻的锐气十足的诗人、画家和歌手。他们经常在圆明园废墟聚会。当时的圆明园还未圈成公园,四处弥漫着野生的自然美,是中国大陆“新一代”美术爱好者写生画画的“圣地”。由此也不难理解,1984年林春岩的第一个画展,选择在圆明园的露天树木间展出。
早期林春岩的绘画可能受凡高等大师的影响巨大,这只是我的猜测。但我的感觉是,画风的影响不如渗透血液中的生活方式的影响——走出家庭,甚至远离社会,过一种自己渴望的自由的“新生活”。“80年代的林春岩”,其个人定位是“在野”的、“新生代”的。他没有受过高等美术专业的系统训练,只是年少时在少年宫学过一些基本的绘画技法。林春岩的绘画完全是天赋、直觉、生命的产物,甚至是生命过程的一种原生状的呈现,他只保证对个人的真实生命负责。这一状态,在80年代早期投身于中国大陆现代绘画的野生的先驱者中极具代表性。
“80年代的林春岩”对艺术的追逐近乎疯狂,尽管生活与画画的条件异常艰苦,还要应付来自外界种种莫名的干扰,他仍然完成了大量的作品。我曾去过他当时的一个“画室”——那是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低矮、昏暗、破旧的平房,混杂在北京西单一带的旧城区之中。因房间窄小,油画被一张张摞叠在一起,加上阴暗、潮湿而长出了绿毛。1986年在北京古观象台,林春岩举办了他的第二个油画展。当我看到展厅中悬挂的一张张巨幅作品时,真是有些吃惊——那是林春岩青春生命的顽强再现。同年,他还在黑龙江省博物馆展出个人画展,并参加了法国巴黎秋季沙龙展。由此,林春岩逐步确立了他在北京现代画坛中的独特地位。
1989年中国社会、历史的大逆转,改变了不止一代人的心路历程。这一年的1月26日,林春岩离开中国大陆赴澳大利亚,后毕业于西悉尼大学视觉艺术系。90年代,林春岩的大部分光阴是在海外度过的。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工作、学习和生活的,只听说他打了不少工,吃了不少苦,也画了不少画。从1989年起,林春岩开始涉足国际现代绘画舞台与市场,先后参加了“北京-纽约艺术家交流展”(纽约-波士顿)、悉尼大学“中国当代艺术展”、“塔斯马尼亚艺术大学三人展”(澳大利亚),于1990年在澳大利亚悉尼举办“林春岩油画展”(“依玛”画廊),1992年参加“中国新浪潮”澳洲六城市巡回展。
90年代中后期,林春岩先后短期回国几次,探亲、旅游、访友、作画,并于1995年在北京希尔顿画廊举办“林春岩油画展”。或许在国外的境遇改变了林春岩的初衷,在几次短期回国中他即已产生要长期回国发展的打算。期间,我们来去匆匆地见过几面。毕竟是“90年代”了,昔日的“老朋友”多数已经脱胎换骨,各忙各的,文学艺术也不再是凝聚我们唯一的“神圣不可侵犯”的动力。直到1999年5月下旬,林春岩已定居在北京通州,我们才有机会进行了一次深入的长谈。回国后的林春岩,给我的感觉是“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”。他骨子里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样子,仍是那样自信、幽默、快人快语,所不同的是更加成熟与认真了。近两年,林春岩潜心作画,先后参加了1999年东廊画廊“艺术家联展”(中国上海)、2000年中旅画廊“秋季艺术展”(中国北京)。他的绘画在穿越了两个年代之后,正进入一个新的境界,使人预感又一个“21世纪的林春岩”即将再生。
2000年10月于北京